经常听人感慨:“有事情找关系,没关系找媒体。”胡亚的遭遇再次验证了这句话。
胡亚的身份信息平白无故被邻居冒用,被公安机关登记为吸毒贩毒的违法犯罪人员,这给她的工作和生活造成极大困扰。可当她四处奔走,想修正这个不属于自己的不良记录时,却遭到公安机关的推诿扯皮,8年未能“昭雪”。派出所是这么说的,相关身份信息一经上网,基层派出所无权修改,要通过层层审批复核,最后由公安部批准才能修改。可是,8年时间就算从重庆走路到北京,大概也能走几个来回了吧——以此作为理由,显然站不住脚。
你看,经由当地媒体一报道,市局领导一重视,不仅12小时内就把问题解决了,连问责也一步到位。由此可见,事情并没有那么复杂,问题出在执法部门身上。当时公安机关之所以互相推诿,说来无非这几种原因:一是事不关己,高高挂起;二是对群众利益漠不关心,不当回事;三是当事人没有走后门找关系,办事人员没捞着好处,缺乏“动力”。无论如何,这都暴露出当前某些政府机构存在的歪风邪气。
不久前有媒体披露,一位海归人士为恢复国内户籍,遭遇相关部门的一系列刁难、推诿,以及相关规定无穷尽的戏弄、折腾。在天南海北来回奔波办理手续几个月后,依然看不到希望的他不由感慨:“在我自己的国家,我就要成为一个没有任何证件的黑人。”
出现上述问题,表面看是政府部门办事效率不高,缺乏相应的监督管理,深层次问题则在于政府工作人员将权力功利化,不肯依法按程序办事。老百姓找政府机构办事情,不外乎是从行政部门那里获得公共服务,然而,一些政府机构或办事人员却把手头权力变成敛财机会,甚至为满足一己私欲不惜耍弄权力,伤害政府公信力。也因为如此,依法办事在某些地方变成“依人办事”,法治变成人治。
从这个角度看,事情固然最终在领导重视之下得到妥善解决,归根结底,这依然没有摆脱人治的权力定势。“领导重视”这一词汇经常见诸报端,往往还作为褒义词使用。殊不知,很多时候领导重视了才解决问题其实是一种悲哀,因为这本质上是通过伤害程序正义来达到实质正义。也许有人会说,只要有利于问题解决,这又何尝不可。这种心情可以理解,只不过,什么事情都要领导重视才有结果,恰恰反证了那些不为领导重视的问题,在很大程度上找不到正义的出口。
“领导重视”其实是以牺牲程序、破坏法制为前提的一种行政运作。这一点,从经常见诸报端的“依法从重从快处理”等领导批示,也可略见一斑。由此可见,胡亚的遭遇,以掉进“人治”的陷阱开始,又以“人治”的方式终结。这是对当下某些社会现实的形象描述,更是对法治的莫大讽刺。